“你到底是誰？”

　　他遽然捏緊了張澄澄纖細的下頜，手上的力道大得張澄澄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就痛叫起來。

　　男人臉色又是一變，最終還是松開了如鐵鉗般的兩根手指，緩緩的，緩緩的把虛弱的張澄澄抱緊懷里。

　　“萬一你真的回來了呢？我怎么舍得傷你一分半毫，哪怕……哪怕傷害你都已經成了我的奢望。”男人暗紅色的薄唇顫抖著，緊緊的貼在懷中人的發頂上，頭一次清醒的時候在張澄澄面前現出脆弱的神情。

　　記憶這東西就是這樣，不去想起的時候就好像已經遺忘了，當熟悉的某件事，某個人，某個稱呼突然再一次出現在你的面前，原以為的那些被遺忘的可以被克制的記憶便排山倒海而來，沖擊得你頭痛欲裂，恨不得就此死去。

　　“東哥，我們的寶寶以后叫什么？”

　　“東哥，你要多笑，笑起來很迷人。”

　　“東哥，看我看我……”

　　“東哥，東哥，我還是很喜歡你。”

　　……

　　曾經那些平淡如流水般的日子，記憶中那個永遠笑容明媚的女子，她抱住他脖子仰起臉一聲聲叫他東哥的樣子，她唇角的笑和眼眸里流轉的水波，自那場車禍后，從此夜夜入夢，夜夜不能得。

　　“容兒。”他的手緩緩在她瑟瑟發抖的背上安撫著，任寒風夾雜著落葉枯枝在眼前肆虐而過，此刻他的聲音是溫柔而深情的。

　　“我愿意把我這一輩子的幸運賭上，換你回到我的身邊。”

　　此刻低語隨風飄散在空中，張澄澄動了動，在蔣東升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徹底安穩了。

　　==

　　張澄澄是被嘩啦嘩啦的雨聲給驚醒的，感覺到懷里的女人動了動，蔣東升把裹著她的衣服松開了點，讓她探出一個腦袋來透氣。

　　“醒了？”

　　“咳咳咳。”猛然吸到一口涼氣的張澄澄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緩了好久才緩過來，只覺得手軟腳軟的無力，她把腦袋往旁邊轉了轉，目光所及除了泥土就是泥土。

　　“這是哪里？”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也細弱到幾不可聞。

　　“山洞里。”男人開口，嗓音嘶啞。

　　“還有多久天亮？”

　　“應該是凌晨一點到兩點，救援的人差不多快到了。”

　　張澄澄似乎這才發現男人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她努力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了好久才看清男人是一個什么樣的姿勢。

　　男人面向她把她抱在懷里，絲毫沒有讓她接觸到潮濕的土地，外套已經脫下來整個兒裹住了她，寬闊的背替她擋住了所有侵襲而來的風雨！

　　他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

　　張澄澄伸手摸了一把男人的背，毫不意外已經全部濕透，豆大的雨滴打在手背上，生疼，更別提在這扛了好幾個小時了男人了。

　　她心中一動，從他的里衣里探進去摸了摸，卻只觸到一片冰涼僵硬！

　　“不行！你這樣挨不到天亮就會被凍死，過來一點。”張澄澄趕緊往后退了退，卻發現空間狹窄，根本就是退無可退。

　　“別動！”男人警告的聲音傳過來：“我現在手腳已經僵硬了，你再亂動我會一不小心栽下去。”

　　“那你進來點，我蜷起來不占地方的，你往里面挪挪。”張澄澄不敢亂動，卻還是盡力往里面擠，這么大的風雨，又是在冬天，再強悍的體魄也經不住這樣摧殘，張澄澄還是希望蔣東升能進來點。

　　蔣東升摁住了小動作不斷的她，嘶啞的嗓音中透出幾分無奈：“我外套口袋里有幾塊巧克力，你找找，喂我吃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