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還好,你還在
作者:木榕|發(fā)布時間:2017-05-25 07:23|字?jǐn)?shù):4255
靳年眼看著車頭就要撞上去,萬分緊張的時候,忽然放棄了扭轉(zhuǎn)方向盤,一手緊緊抱住余生的頭,把她塞進自己的懷里,一邊用自己的身體狠狠地?fù)踉诹怂那懊妗?
只聽得一聲巨大的“嘭”,車子劇烈地晃動起來,緊接著翻向一邊,余生的背被椅背撞得生疼,而她的頭也隨著撞擊,再次狠狠地撞向靳年的懷里,靳年痛苦地發(fā)出一聲“嗯”,便再沒有出聲。只是,他抱著余生的手,卻還是緊緊地不肯松開。
二人隨著車子的翻倒,也摔在車?yán)?。余生使勁把自己從靳年的懷里扒出來,這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況。車頭早已凹陷進去,車窗也破碎了一個大洞,幸好是性能比較好的跑車,否則,她現(xiàn)在早已到閻王殿報道了。
她摸了摸自己被磕得很痛的頭,想去看看罪魁禍?zhǔn)?,到底生的是一副什么樣的銅墻鐵壁??墒?,當(dāng)她視線轉(zhuǎn)向身下的靳年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眼淚就這么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一顆接著一顆。
余生顫抖地摸向靳年,可是,手卻停在了半空,不敢落下。靳年的頭下這個時候有一灘血流出,刺激了余生的雙眼,她死咬著嘴唇,最終還是哭了出來,趴在靳年的身上,手推搡著面前脆弱的人,“靳年,靳年,二哥,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你別嚇我,二哥,二哥?!?
眼淚滴落到靳年的臉頰上,滾下,落進靳年的嘴角。靳年耳邊模模糊糊地聽到余生在喊他,強撐著一口氣,睜開眼睛,就看見余生一臉眼淚地看著他。想要抬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抹去,可是,只是一動,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的疼痛,無奈地又落了下去。
余生看著他睜開眼睛,見他的舉動,就趕緊拉起靳年的手,把自己的臉頰貼了過去,“二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庇嗌瞬煌5刂貜?fù)這句話,還能說些什么。
她拉著靳年的手抽自己,想要減輕自己剛剛所犯下的罪惡。人在生命的面前,永遠都是這樣的脆弱,上一秒哪怕還是恨得牙癢癢,下一秒,卻是,只要你活著便好。
靳年沒有力氣跟她做過多的糾纏,張了張嘴,又使勁睜著自己的眼睛,“你,趕緊離開?!苯暧稚钌钗艘豢跉猓沤又f,“車子翻了,說不定,會,漏油?!庇嗌槠烂鼡u頭,“我不,我不,我要跟你在一起?!薄罢娴?,真的,想一起,下地獄嗎?”
余生聽了靳年的話,這才回過神來,剛剛她是真的被靳年嚇到了,她害怕,腦子里,眼里,心里就只有盯著靳年,她忘了,要趕緊把他送去醫(yī)院才是正事?;琶Σ亮艘幌伦约旱难蹨I,想要把靳年搬下車。
可是,看著他頭后面不停流出來的血,她又不敢動了,張了張嘴,看向靳年,第一反應(yīng)是想要去尋求靳年的建議,可是,靳年剛剛說完那句話早就虛弱地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她只好又用顫抖的手去抱他,輕輕地從他肩膀的部位摸過去,她小心翼翼著,深怕把他弄痛,等她好不容易把他抱起來的時候,這才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后腦部分被撞得不輕,但是傷口是后背,估計是碎玻璃劃傷的。余生一直吊著的心,終于稍稍得到了點保障。
她用一只手摟著他,一只手艱難地在車?yán)锩髦謾C,幸好,沒摸多久,她便拿到了手里,趕緊撥打了119,說明了具體的地址,和傷情,請求他們能夠快一點過來。
余生把靳年緊緊地抱在懷里,她低著的頭,看著靳年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連嘴唇也開始失去血色。余生剛剛放下的心就又揪了起來,她焦急地看著遠處的方向,希望救護車可以迅速達到眼前。
余生覺得自己都快等的絕望的時候,終于聽到了那“嗚啦嗚啦”的聲音,聲音張了張嘴,可是下一秒?yún)s也倒在了地上。救護車上的人員趕緊下車,把二人從車?yán)锢顺鰜?,放上?dān)架開始了搶救工作。
余生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腦子里面一片空白,愣怔怔地看著頭頂上一大片雪白的墻頂,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在醫(yī)院,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看到靳年的身影。余生有些急,想要下床,可是卻看見自己的手上吊著水,而手臂也被包扎了起來。
那會兒,她的精神高度緊張,心里只擔(dān)心著靳年,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就連自己受傷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著急忙慌地拔掉自己身上的插管,就要下床,心里卻是一陣心悸,頭暈眼花,身體直打晃。
等到她好不容易穩(wěn)定住自己的時候,背上早已密布了一層虛汗。一個小護士正好推門進來,看見站在床前的余生,趕緊上來扶她,責(zé)備著說,“你這才休息了十幾分鐘,身體那么虛,快點到床上去,哎呀,誰讓你把點滴拔了呀!”
小護士本來想要扶余生上床,卻是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被拔掉扔在一邊的插管。余生轉(zhuǎn)身抱住小護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告訴我,跟我一起來的那個男生怎么樣?”
小護士也知道余生心急,所以并沒有對她做過多的計較,“還在手術(shù)中?!睋?jù)她所了解,那個男人的背部被碎玻璃劃傷了,傷口里面估計有一些碎渣子,不清理干凈,肯定都是大麻煩,而且,那男人失血過多,即使手術(shù)結(jié)束,也不可能立即醒過來。所以,小護士堅持著讓余生上床。
余生得不到確定的答案,執(zhí)拗地想要過去陪著。她只有親眼看見他沒事了,她才能放心。用力撇開護士的手,往外走去,“我要過去陪他?!薄鞍ィ氵@人!”小護士被余生的動作氣得冒火,但是看著她那顫巍巍的背影,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得認(rèn)命地跟了過去。
余生在小護士的攙扶下,一路來到了靳年做手術(shù)的手術(shù)室門口,看著里面亮著的燈,她就一陣心焦。病怏怏地靠在墻上,余生盯著地面瞧著,也不說話,走廊里除了她們二人再無別人,越發(fā)地顯得冷清。
余生心里在責(zé)怪著自己,為什么當(dāng)時那么沖動,靳年那種脾氣,她也不是第一天見識到了,為什么,她還是控制不了?;蛟S,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吧,聽著他的那些難聽的話,心里難以接受。
可是,他說的卻是事實,呵,冷笑一聲,余生,你就是個實實在在的災(zāi)星,誰跟你在一起都會倒霉!余生忽然就想起小的時候,在孤兒院,那周圍的小朋友都欺負(fù)自己。因為,她沒有爸媽,她沒有任何有關(guān)于家庭的信息,她只有一個護身符,一個很不起眼的護身符,上面寫著余。
孤兒院的院長覺得,既然有這個字,那么必然是有意義的,所以,便給她起了余生。她不知道,是不是孤兒院的院長也覺得自己很可憐,是多余的人,還是,在他們的眼里,她就真的只是一個垃圾,可以隨意丟棄。
本來,靳年的家里已經(jīng)有了兩個兄弟,根本不可能再去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一個余生??墒牵翘?,她被周圍的小朋友再次欺負(fù)的時候,她氣不過,就抓起路邊的石頭砸了過去,靳年正好從旁邊路過。
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她以為,他是那群小孩子的幫兇,所以一口就狠狠地咬了下去。靳年吃痛,卻也是倔強地不放手,直到喉嚨口一陣腥甜,她才有些后怕地松了嘴。
“解氣了?”他好看的眼眸盯著她,眼睛里卻是沒有怒氣。余生舔了舔嘴上的血跡,“誰讓你們都欺負(fù)我!”“所以,你就采取這種報復(fù)的方式?”靳年嘲笑地看向她。她不說話,不清楚他的底細(xì),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們?yōu)槭裁雌圬?fù)你?”余生本來還很生氣的雙眸,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就染上了一層嘁色,“不用你管!”生來無人可以依賴,所以余生從小便練就可以了自己保護自己的本事,伶牙俐齒。
“那,等到你想跟我說的時候再說?!苯暌膊患?,松開了她的手,余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會告訴你的!”然后跑開。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余生以為沒有第二次的。可是,第二天,當(dāng)院長通知他們到大廳集合,說是有人要來領(lǐng)養(yǎng)他們的時候,她看見了他。余生本來是沒有想去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就這樣看著古老的吊扇旋轉(zhuǎn)著發(fā)呆。
耳邊傳來同齡小朋友的嘲笑,說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個災(zāi)星沒有人要,余生忽然就生出了一股逆反的心里。你不愿意讓我去,我還偏要去!而且,還非得讓人家選上我!
可是,當(dāng)她到了大廳的時候,她那股驕傲的勁兒卻沒有了,只有不安。那人怎么又來了,他是來向院長告狀的嗎?隨著心里所想,余生的視線控制不住去看今年的手臂,只是,今天他穿的是一件襯衫,袖口也被紐扣扣了起來。
余生又抬頭看向他,只見他的眸子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但是有一種她卻可以肯定,那就是愉悅。靳年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指著余生說,“就她了?!?
余生有些詫異,隨即又想,他難道是想把她領(lǐng)回去,然后虐待她嗎?顯然,余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靳年一路牽著她的手,他并沒有比她大幾歲,可是,卻比她成熟很多。
看著余生那一臉戒備的樣子,靳年就開心,那個時候,他還不算是太腹黑,太霸道。他只是溫溫地笑著,“你在害怕?”“沒有!”余生死鴨子嘴硬道,然后為了顯示自己話的真實性,又加了一句,“怎么可能!”
“是嗎?”靳年也不反駁,牽著她的手,感受著雙方手心的溫度,一股暖流流過二人的心間。他說服了家里的所有長輩,而且,后來,在她身上的花費,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掙。余生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青蔥的歲月,總是讓人甜膩到膩歪。可是,是什么改變了他們的關(guān)系。
從前,她總是喜歡湊在他身邊,跟著他,親昵地喊他二哥哥。現(xiàn)在,她心里的恨早就蒙蔽了她的雙眼,要不是今天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她會對靳年作出什么樣的事。
該報仇嗎?他說過,她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人。靳年,你傷我一次,現(xiàn)在,又救我一次,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吧。我是個災(zāi)星,從小就是,跟我在一起的人,最后都沒有好結(jié)果,何不趁著現(xiàn)在,早早地散了。
“啪”手術(shù)室的燈關(guān)了,打破了余生的回憶??粗中g(shù)室的大門被打開,余生踉蹌地走上前去想要詢問靳年的狀況。醫(yī)生拿下口罩,一臉平靜地對著余生率先開口,“沒事了,只是,他失血過多,需要休息,現(xiàn)在還在睡?!?
當(dāng)余生聽到?jīng)]事了,三個字的時候,她身子一軟,便往地上攤?cè)?,幸好一旁的小護士眼疾手快,“哎,現(xiàn)在沒事了,我還是扶你回病房吧?!眹@了一口氣,碰上這么一個倔強的人,她無可奈何。
“不用了?!庇嗌鷶[了擺手,聲音有些沙啞,就這么短短的鐘頭,她好似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世,心力交瘁。可是,她還是想要跟進去看看他才好。來到普通病房門口,余生在門把上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他。
只是,小護士以為她沒有力氣,便幫她開了門,扶著她進去了。眼睛一閉,算了,來都來了,還有什么好說的?!拔蚁敫麊为氄f說話,好嗎?”余生坐在病床一旁,對著身后的小護士說道,小護士隨即轉(zhuǎn)身出去,帶上了門,只是囑咐她,等會兒,一定要回病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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