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話？”綰月薄怒道，能有什么事情比段恒的命還重要，這是蓄意謀殺！

　　“昨晚王爺和老夫人都過來了，老夫人起先說是啞嬤嬤自己沒照顧好少爺裝暈的，純姨娘和她爭執了幾句，老夫人為這個還訓斥了老爺。王爺為了公允，說要親自徹查的，可是突發了一件事，就沒有顧得上。”

　　“什么事？”綰月心中一顫。

　　含衣壓低聲線，小聲說：“昨晚你們落水后不就，純姨娘小產了，菊風去打聽了一下，聽說已經快三個月了，好像還是個男孩。”

　　“啊？這么巧？”綰月著實吃了一驚，段恒落水和綠姨娘小產前后只隔了一個時辰，怎么就會這么巧，難道說是意外？不，如果這是意外的話，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自小教她學琴的松月先生曾說過，這世上所有的意外都是精心的籌謀。

　　含衣又繼續道：“綠姨娘的丫頭說，綠姨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懷孕，她胃口不好有一陣子了，老夫人還讓大夫給她看過，說是脾胃不好，讓她喝藥調養。老夫人抱孫子心切都是知道的，綠姨娘喝藥也有一陣子了，昨晚不知怎么的，喝了藥以后一直腹痛流血，三老爺找大夫來看過才知道是小產。”

　　“那這么說，三叔和綠姨娘早就……難怪齊氏知道老夫人抬了她做姨娘半點反應也沒有，原來她早就知道。”綰月靠了個軟枕，悠悠道。

　　“你知不知道給綠姨娘看病的是哪個大夫？”綰月眸中精光一閃，敏銳的想到這個問題。左右常來定安王府的大夫就是那么幾個，三房求子心切不是一日兩日了，知道了純姨娘懷孕卻故意不說，能有這個膽子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含衣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宋大夫。”

　　“是他。”綰月點點頭，若有所思。

　　“小姐，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啊，你睡了這么久，不餓嗎？”

　　綰月搖搖頭，她只覺渾身發冷，倒一點也不覺得餓。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把藥給你煎來。”

　　含衣說罷轉身便走，沒走幾步又被綰月叫了回來：“你先不要煎藥了，我沒什么事。純姨娘吃的藥渣你想辦法去弄一點，最好是這幾天的都弄一點。”

　　含衣黑眼珠轉了轉，道：“這個我有辦法，小姐，我這就去。”

　　“等等。”綰月再次叫住剛走出幾步的含衣，淡淡道：“你去看看修文如何了，順便替我謝謝他！”

　　含衣一臉為難：“小姐，這事您還是別讓我去了，修文大人一向沒給過我好臉色……”

　　綰月失笑道：“那好吧，你去辦其他的事情。”

　　含義走后，綰月又昏昏沉沉睡了許久，黃昏時分純姨娘給她送了晚膳過來。段恒這次受了不小的驚嚇，晚上不敢一個人睡，一定要純姨娘陪著。

　　綰月看她眼圈發黑，應該是守著段恒一晚上沒睡，心中微動，想起連日的遭遇和純姨娘的維護，綰月喝著碗中還冒著熱氣的白粥，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下來了。

　　綰月生母早逝，王府處境又不好，以至于她自小便比同齡的女孩子堅韌許多，總是淡笑著波瀾不驚，只有在親近的人身邊才會流露出這個年齡的女孩該有的活潑爛漫。

　　至少純姨娘還從未見過綰月流淚，乍見她哭，不知該如何勸慰，便立在一旁靜靜看著綰月邊哭邊把那碗粥喝完。

　　去收拾碗筷時，綰月又做出了一個反常的舉動，她竟片頭靠到了純姨娘肩上。純姨娘有點受寵若驚，雖然綰月一直對她非常恭敬，但也總刻意保持一些距離，遠遠沒有段恒和她親密。這樣突然親密的舉動，純姨娘先是愣了一愣，很快又覺得她應該是被昨晚的事情嚇到了，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把聲音放的很柔：“現在已經沒事了，這幾日你先好好調養一下身體，按時吃藥，女孩子落下寒癥總歸是不好，恒兒那里我會看護好的。”

　　段含山進門時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鼻翼酸了一酸。綰月忙從純姨娘肩頭起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低低的叫了一聲父親。

　　“我從恒兒那里來，他剛剛醒了，正在找你。”段含山對純姨娘溫聲道。

　　純姨娘忙起身將空的碗筷收起，道：“我這就回去，月兒你好好養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綰月點點頭，直到聽到關門的響動，綰月才移回視線，看向段含山：“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