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誠疲憊不堪又顆粒無收。這下文武幸災樂禍了。

“好啊，惹惱了何麗，這下何麗也未必愿意進場了?！?

“我要是給她十五個點你看她進不進？”樂誠翻一下眼道。

“十五個點，那可是廠家直營，而且是嘉麗才能享受的特權。”

文武撇嘴。

“那嘉麗呢？談下來了嗎？”

“你戈朗、百慕談下來了嗎？五十步笑一百步?！?

樂誠這一輪折騰下來一無所獲，難免有些急躁，說話都不如平時那般柔和了。

文武也確實談不下戈朗、百慕那幾個男裝大牌，那只是代理商都談不下來，廠家他就更不敢想了。文武這個人有點好大喜功，當時拍著xiōng部說一定把幾個大牌談進來，這下沒法向肖克勇交代了，這關乎自己的獎金，文武心思轉得快，這下又討好樂誠了。

“樂老大，你給老徐打個電話說說唄，他的面子他們嘉麗肯定買，你現在就是看嘉麗，嘉麗系一進來，其他品牌自然就來了。你還用愁什么千葉？嘉麗一來，它絕對來?！?

這是事實，一般商場，要是有“嘉麗系”，其他大小品牌一定會跟風而來，特別是“千葉”。正因為這樣，肖克勇才會向樂誠提出這個交換條件。不止薪酬高、獎金高，又給他一定的權力，樂誠要不給人家賣力干活那都說不過去，本來樂誠信心滿滿的，覺得至少能拉來“嘉麗系”的代理、加盟商，現在卻是加盟商都拉不來，很難交差了。這對樂誠來說是不小的打擊，之前在春天百貨真的是順風順水，不說品牌都求著他，但起碼給他面子，但是現在……他算是明白過來了，人家是給面子春天百貨，而不是他。不止交差，他也希望華凱百貨能干起來，畢竟他選擇了加入華凱百貨。

“你可以找老蔣?！?

樂誠不太下得了決心，他不希望自己那么無能，都已經不在春天百貨了還向徐遠軍“伸手”。

文武自嘲笑笑。

“你覺得老蔣會幫我嗎？”

文武這個人，該認慫的時候他會認慫，會裝逼、會認慫，活得很圓滑的一個人。

樂誠也不嘲諷他了，想了想道。

“你讓我想想?！?

“要什么面子充大頭？”

文武再了解樂誠不過了，只要樂誠開這個口徐遠軍肯定會幫，但是樂誠就死要面子，怕別人說他無能。

“以你和老徐的關系，有必要裝嗎？而且這不是你能力問題，而是這個破商場……”

“你別吵?！睒氛\起身拿杯就走。

“讓我想想。”

“真是死要面子充大頭……”文武在那里嘀咕。

時蕾知道后，總算是知道樂誠當初不看好華凱百貨的原因了，這招商都那么難，何談把商場干起來？

“你要是想退出，我可以和肖克勇講，他不會為難你的，畢竟那兒還有一個彭曉露，他會讓彭曉露上?！?

樂誠邊吃邊說，最近他忙，和時蕾見面的時間也不多，大多是中午抽個時間一起吃午飯，加上肖克勇比徐遠軍還好酒，晚上的時間基本被肖克勇占用了。他故意以向領/導匯報的形式和肖克勇說了他和時蕾談戀愛的事了，這天天拉他去應酬，也不知道肖克勇是不是故意的。

“不不?！睍r蕾連忙拒絕。

“我是一定要支持你工作的?！?

“那也不能虧錢呀?！?

“虧錢又怎樣？”時蕾俏皮笑笑。

“你都為了我不去北京了，我不得還債呀?！?

樂誠笑笑，伸手在時蕾臉頰上捏一下。

“要不我和羅劍說說？他是從嘉麗出來的，關系還在。”

時蕾想想道。

聽得這樣的話，樂誠不笑了，眉頭微微擰起。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不需要時蕾的幫助，這種幫助在他看來是可憐，他不需要。

“我還沒淪落到要靠你的地步?！?

時蕾怔了怔，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

“你……介意我幫你？因為我們是戀人關系，你覺得要我幫會很沒有面子？你介意我們之間的這種關系？就是說我是私企老板，你是工薪階層……這個關系，你介意的，是嗎？”

時蕾一字一字地斟酌，說得很慢，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樂誠心微滯，接著強笑笑。

“沒有?！?

“真沒有？”

時蕾不太相信，這個眼光就有點懷疑，又或者居高臨下。

也許是樂誠心里有鬼，時蕾本沒有什么居高臨下的意思，但在他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擰一下眉。

“真沒有?！?

愛情會讓人變得敏感，見樂誠擰眉，時蕾就肯定不是樂誠嘴里說的那樣的了，她心想為什么不敢承認？為什么不能好好溝通？雖然有些責怪，但時蕾沒有說出來。

“一會兒去看電影吧。”

“嗯好?！睒氛\似乎也不愿意講那個話題，馬上應了下來。

晚上回家挺晚的了，樂誠喝了兩杯之后終給徐遠軍去電，他左思右想，他不能讓時蕾看不起。

“真不知你為了時蕾放棄來這兒的機會對還是不對?！彪娫捓镄爝h軍這么說。

樂誠喝一口酒。

“我不后悔。”

“是因為時蕾才給我打這個電話的吧？”

樂誠怔了怔，終還是承認，他把晚上和時蕾吃飯的事說了。

“你自尊心也太強了，我不是說你不能應讓羅劍幫你，你早和我說啊，而且你也別太在意時蕾說的那些，她不過是想幫你?！?

“我不需要她幫！”樂誠說得斬釘截鐵。

“得，男女之間的事講不明白，明天我就給你辦那事兒。”

“謝謝你老徐?！?

“謝啥，我也不拆散你倆了，請喜酒的時候別忘了我就行?！?

樂誠掛了電話之后繼續喝酒，最近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應酬多了，沒有應酬他也找酒喝。工作上的事確實讓他挺煩心的，加上和時蕾之間的微妙，還有和高黎的微妙三人關系，他心思本來就細膩，這一來心思就更重了，心煩意亂就找酒喝了。

這天晚上時蕾也不太睡得著，樂誠是不是很介意她和他之間的這個身份？

早上趁老媽下樓時蕾問時父。

“爸，您說，男人是不是很介意自己的老婆掙的錢比自己多，或者是官比自己大，就是這種女強男弱的社會分工關系……換了您會不會介意？要是當初老媽比您強，您還會不會娶老媽？”

時父正在看報紙，抬眼看一眼時蕾，然后放下報紙摘下老花鏡笑著道。

“和那個當采購的小伙好上了？”

“爸！”

時蕾下意識地往門那邊看一眼，她和樂誠的事還沒有正式和爸媽說呢，她有點擔心老媽，以老媽一直以來的態度，十有八九是要棒打鴛鴦的，她都想個辦法再說。這就讓老爸看穿了，當下她又急又心慌。

“爸，您別和老媽說。”

“那就是了？”時父指指時蕾。

“這都瞞著您老爸?！?

“我不是怕老媽反對嗎？您說她能同意？”

時蕾抿嘴，索性就說了。

“現在高黎也轉了性，您說老媽能同意？”

“我就說呢，這一陣子高黎和你媽/熱乎的，就沒差喊媽了。怎么地？他又說喜歡你了？”時父笑著道。

“爸，您別笑話我。”

“沒笑話你呀，這不問你嗎？”

時蕾又抿一下嘴。

“他說想起來了喜歡我?！?

“想起來了……”時父又笑。

“那他早之前干什么了？整天說和你只是朋友，現在倒想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現在就沒完了?！?

“我跟你說?！睍r父朝門那邊看一眼。

“你媽就認定那小高了，知道為什么嗎？小高大老板啊，你知道的，你/媽特愛面子，再加上這村子里的風氣，你知道的……唉，你那個采購呀，我看沒戲，很難進這個家門。”

“我沒讓他倒插門?！?

“難道你想偷偷的就嫁了？你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嗎？”

“我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哎爸，你幫我想想辦法唄?！?

“想什么辦法？”

“那您同不同意我和樂誠在一起？”

“我同意沒用呀，得你/媽同意?！?

“老爸，您能不能認真一點兒？”

“好，你說吧?！睍r父樂呵呵的。

“您是不贊成倒插門的吧？”

“啊，那是，倒插門這事兒，我覺著吧……”時父認認真真地講起來了。

“站在男人的角度，我當然是不喜歡倒插門，這詞聽著都是貶義詞，我不喜歡。再說了，以后相處，要是小高那樣的大老板，你說讓我怎么相處？要是個普普通通的，你說，我會不會看不起他？絕對會，不是我看不起人啊，那是在那種情況自然而然就會出來的感覺……你明白嗎？”

時蕾不停地點頭。

“我明白，所以我不同意倒插門，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同意倒插門?！?

“所以呢，你要是想和那個什么誠……”

“樂誠，音樂的樂?！?

“樂誠……你要是想和他結婚，那就說服你/媽倒插門的想法就可以了，結了婚搬出去住，有錢沒錢那是你們的日子，我們管不著，也不用想什么有面子沒面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