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張恪來到院中，看見馬遠早早就守在門口。

見張恪出門，馬遠問候道：“先生早。”

張恪也早就習慣了這個稱呼，沒有再去糾正，向馬遠點了點頭，問道：“張沖景怎么樣了？”

馬遠回頭看了眼屋內，眼底有些許喜色。

“沖景醒了。”

“醒了就好，該吃些東西，餓著肚子養病可不行。”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把銅錢遞給馬遠。

“你去買些吃食吧！”

“先生不用，我有錢的。”

話還沒說完，馬遠就從鋪子那邊跑了出去。

張恪跟在馬遠后面也向鋪子走去，不過還沒走出兩步，就見馬遠又折了回來。

“怎么了？”

“先生，店門怎么是開的，難道是進賊了？”

張恪趕忙走進店里，見店鋪大門一扇大開著，一扇開了一半，倒真像是進了賊。

張恪清點了一下店里的物件，也沒缺什么，至于銀錢，本也沒有多少，就一直帶在身上。

“沒事，沒少什么東西，可能是夜里風給吹開了吧！你先去買早點。”張恪看了眼守在一旁的馬遠，說道。

馬遠心里本來有些不安，自己是外人，若店里丟了東西或是錢財，就算人先生不說，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幸好沒有東西遺失，馬遠想著便跑了出去。

其實，張恪心中也奇怪，他很清楚記得昨晚關過門窗的，而且這南方的夏季，天氣悶熱，風比糧食來得都珍貴，怎么會吹開門，張恪方才也只是安慰馬遠才這么說的，不過沒丟東西倒是真的。

張恪在店里打了套拳，這是張恪每天必不可少的一套工序，正準備去洗漱，就見馬遠手里捧著吃食，低垂著腦袋，向店里走來。

而馬遠身后跟著一人，將劍負在身后，那人正是李斂。

馬遠進門，看向張恪，無奈地說道：“他非要跟來，我沒辦法。”

張恪點點頭，看向李斂。

“店家，張沖景在哪？”李斂開口，聲音雄厚。

見張恪審視著自己，又開口解釋道：“我不惹事，只說句話，說完就走。”

張恪轉頭看向馬遠，詢問意見。

馬遠搖了搖頭，就將頭低了下去，誰也不看。

張恪心想，你這意思是不發表意見呢？還是不讓他進去呢？

張恪嘆了口氣，見李斂態度堅決，就說道：“跟我進來吧！”

他也不怕李斂能鬧出什么事來，李斂雖有武藝在身，畢竟也只是凡人，而自己劍法，拳法都已登堂入室，只要來人不是什么修仙練氣或武藝已達宗師級別的角色，自己應該也都對付得了。

來到張沖景的房中，見張沖景臉上有了些許血色，張恪對自己的醫術表示很滿意。

聽見有人走了進來，張沖景睜開眼睛，看見是張恪便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

“先生。”

“別動，躺著就行。”

張恪見張沖景一動作就疼得呲牙裂嘴，就把他按了下去，繼續躺著。

這一走開，張恪身后的李斂就露了出來。

張沖景一見李斂，先是一愣，就閉上了眼睛，什么話也不說，有點引頸就戮的感覺。

馬遠從門口跑了進來，和張恪站在一起，就在床頭，與李斂相對。

李斂也沒有走近，就站在遠處。

“我準備去一趟閆氏書院。”

李斂半晌就說了這么一句話，說完沒有停留，轉身就走。

……

打開門來做生意，四方能來都是客。

沒有雜事纏身，張恪就坐在店里讀著一本志怪雜談解悶。

“什么時候去買衣服啊？”

帶著斗篷的涂小月，靠在門楣上念叨著，睡了一覺，倒像是忘了昨夜的經歷。

張恪不為所動，其實他是在候著自己的大顧客，昨天落虛道人說好要來買木雕的，堂堂玄云宗掌門不至于說話不算話吧？

辰時剛過，就見昨晚來過的蘇山韻帶著十來個玄云宗弟子走了進來。

似是想起了昨晚的經歷，涂小月看見蘇山韻就躲到了張恪身后。

“前輩！”蘇山韻拱手道。

“來了這么多人啊？”

張恪看了眼面前的大漢，心里吐槽您都這把年紀了還叫我前輩，卻也馬上起身相迎，見來了十多人，就意識到自己的存貨可能有點少了。

“前輩莫怪，家師要主持大典暫時來不了，就派我先來將木雕書畫帶回去。”

蘇山韻以為是張恪沒見到落虛道人，只來了一些小輩，有些不悅。

“書畫也要買？”

落虛道人昨天也只說要買木雕，沒說書畫的事。

若只是木雕，有穆凌雪在前，張恪就算不打折也只能單價三兩銀子出售。但要是算上書畫，可就不是這個價了，造極的書法畫技，收多少錢好呢？

想想前世一幅名家字畫，可是拍賣過上億啊！

“是的，前輩，家師說了有多少拿多少，您說一口價絕不還價。”蘇山韻有些木訥，似是在一板一眼地重復著落虛道人的話。

張恪聞言，面露笑意，伸手摩挲著下巴。

“那這我就要好好算算了。”

“一個木雕三兩銀子，現有存貨二百六十三件，算你二百五件吧，不行不行二百五不好聽，還是二百六十件吧！”

“字畫就小幅二百兩銀子，大幅五百兩吧！”

“是不是太貴了。”張恪偏頭小聲問旁邊的涂小月。

“便宜了！”涂小月對銀錢沒有什么概念，添油加火道。

“那就這樣吧！”原本定價一副字畫十來兩銀子，便可出售，畢竟在這里都是普通人，太高也賣不出去，可這不來了大顧客嘛！供不應求，價格漲一漲也算合理。

“木雕一共是七百八十兩銀子。”算完又嘀咕了一聲，“這真有點便宜了。”

其實七百八十兩銀子對普通人家已經不是什么小數字了，足夠幾年的開支，但是萬事萬物經不起比較，一幅字畫五百兩，相比之下這些木雕確實有些寒顫了。

“字畫嘛，一，二，三……”張恪數道，“大幅九張，小幅三十二張，加上木雕一共一萬一千六百八十兩。”

一旁的涂小月用手指戳了戳張恪的胳膊，指了指一旁的畫卷，小聲哀求道：“能不能把這一幅先留下。”

張恪大氣道：“行，留下吧！除過這幅一共一萬一千一百八十兩，去個零頭算你一萬一千兩吧！”

蘇山韻二話沒說就付錢結賬，整理好物品就帶著弟子返回了玄云宗，

張恪看著手上的一沓銀票，又看了眼此時顯得空蕩蕩的店鋪，心里五味雜陳，人生巔峰啊！不用奮斗了。

“是不是可以買衣服了？”

正在感慨的張恪，聽到涂小月又在那念叨。

……

天際，一行人御劍飛掠而過。

“這‘緣恪齋’果然有蹊蹺！”

“竟然將我等困了一夜。”

為首的楊廉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一旁的王文道埋怨道：“少爺，就這么回去是不是有點……”

“閉嘴，不然你再去闖一闖玄云宗或是緣恪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