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撿到一條人魚
作者:蕎竹|發(fā)布時間:2022-11-15 02:15|字?jǐn)?shù):8904
我撿到了一個鮫人。
在沙漠里撿到的,誰敢信。
他沖我眨了眨眼睛:
“或許你聽過,美人魚的故事?”
1.
那不是綠洲嘛!!
三天滴水未進的我眼睛瞬間亮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
然而下一秒,我就撲了個空。
我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定神揉了揉眼睛,面前的綠洲朦朦朧朧地晃起來,晃著晃著就遠了,遠著遠著就不見了。
等我再眨兩下眼睛,哪還有什么綠洲,面前仍是空曠的沙丘,風(fēng)吹過來裹著沙砸人臉生疼。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這下好了,還是給自己挖個墳吧。
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粗糲的觸感刺激著我的舌尖,水,我想喝水。
突然,一束強光晃進了我的眼睛里,我倏地閉上了眼。
艱難地舉起手擋了擋,才瞇著眼睛看過去,不遠處的石頭后面,有藍綠的東西閃著,日光被反射出強烈的光束。
該不會又出現(xiàn)幻覺了吧,或者,有人把水瓶掉在了這!
我咽了口唾沫,抱著一點求生的希望,用手撐了撐從沙地上站起來,一步步挪了過去。
待到眼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這這……這不是條魚嗎。
我差不多要驚呼出聲,沙漠里哪來的魚,還是條大魚。
“好好說話,說誰魚。”
那條魚睨我一眼,不滿地嘟囔了兩句。
其實,我看見他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是個鮫人,通體的碧藍色鱗片,潔白的皮膚和清亮的瞳色,與這片沙漠顯得格格不入。
罷了,生死面前,鮫人又如何,居然不是水瓶子!
我抬腿正準(zhǔn)備繞過他,他卻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救我。”
我語塞,現(xiàn)在這個局面,好像是我更需要人救一點吧。
熱氣快要把我淹沒了,我仿佛看到了天堂,天堂里萬物蔥郁,溪流汨汨。
我的靈魂將飄去湖泊,我的軀體將浸潤在泉水中……
等等,我手上好像真的是濕的。
我猛地睜開眼,對上了鮫人玩味的眼神,我一低頭,看見了我手上和地上的清水。
“再給一點!”我撲上去扣住他的肩,而他聽話地在掌中匯聚出一個水球。
我伸手掬一捧在掌心,迫不及待地送入喉中。
然而下一秒,我就哇的咳了出來。
“海……嗬嗬……是海水。”齁咸。
我一邊拍著xiōng部一邊咳嗽,他卻不可一世地開口了。
“我可是鮫人。”
老娘知道你是鮫人了!
2.
海水畢竟也是清涼的液體,讓我好受了不少,我坐在石頭的陰涼下,看著半天蹦不出兩個字的鮫人。
“你想要我救你,那你得保證我能活著吧。”
他抱著手在胸前,淡淡地說:“你也看到了,我曬不死,我可以等下一個。”
???那你在這坐一輩子好了!要我救你干嘛。
他又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
“如果你很渴的話……”
他遲疑了一瞬。
“你可以親我。”
是我耳朵有問題嗎,我搖了搖腦袋,卻看見他微微得逞地勾起了唇角。
我盯了他好一會兒,他才顯出略微一點不好意思,然后瞪了我一眼:
“不知好歹。”
還挺傲嬌,我有點喜歡。
我湊近他的臉,他反射性地向后移了兩寸,被我一把按住。
“怎么親”,我盯著他的臉歪頭看他。
“咳咳”,他清了清嗓,“我先說好,你親完我,我的魚尾就沒了。”
21世紀(jì)了還有人玩青蛙變王子那一套?我緩緩?fù)撕蟊ё∥易约骸?/p>
我承認(rèn)你頗有幾分姿色,親可以,這便宜不占白不占,但是……
“你不會要賴上我吧!”
他沒有回話。
“還真是???”我更加驚恐了。
他這才癟癟嘴吐出幾個字來:“我沒穿衣服。”
我松了一口氣,這還不好說,我卸下包就掏出來一條男款褲子扔給了他。
“閉眼,”我靠近他的鼻尖。
“為什么?”他瞳孔微張。
“接吻當(dāng)然要閉眼了這點經(jīng)驗都沒有。”我滿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你有??”
廢話本姑娘閱男無數(shù)。
……
3。
“提起褲子就想走?”,他又一把拽住我。
“剛剛提褲子的不是你嗎,我可一眼沒看啊!”
他抬手撫上了額頭,閉眼吸了一口氣道:“沒有我,你走不出去。”
好像……是這么個理,觸碰到他的嘴唇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覺到源源不斷的清水匯進我的每一根血管,連干燥的喉管也受到了滋潤。
別說,這人魚還是有點東西。
“那你跟上來好了,喏,包”。我拉上拉鏈朝他拋了過去,他沒接,直直砸在了沙地上。
“我可以直接帶你走。”
“啥?”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抬起頭來看天,烏黑的發(fā)絲被大漠上的風(fēng)吹得四散而起。
他向我伸出手,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我在想:
人魚,怎么留短發(fā)。
拿啥剪的這發(fā)型,還挺好看。
他徑直過來握住我的手,鬼使神差的把我拉到了他懷里,低語道:”閉眼。”
狂風(fēng)四起,沙子攢成一小片一小片往我的眼睛里撞,有一雙手捂上了我的雙眼。
我以為我會飛起來,電影里都是這么演的。
但我沒有,耳邊的呼嘯聲就這樣消失了。
睜眼時,我站在了一個巷子的垃圾桶里面。
……好吧坐著的。
……好吧垃圾桶蓋還給我腦袋撞出一個包。
切,也沒多厲害。
4.
“不會別的了……”
“只能用一次。”
“你還要問多少遍。”
他停下步子,雙手插兜瞥了我一眼。
我正念念有詞:“只能用一次你停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給手機充電的地方也沒有。”
這是個小鎮(zhèn),路邊塵土飛揚,汽車喧囂震天,我試圖借一個充電器,無一失敗而終。
唉,失去互聯(lián)網(wǎng)的人類果然是失敗的。
“那里是什么。”
我順著他昂首的方向看過去,而那里,屹然坐落著——
一家KFC!!!
橙紅的燈光在黃昏暮色里閃爍,極小的店面前擺著大幅的廣告帖:“肯德基瘋狂星期四!”
……
“兩個漢堡,十個蛋撻,再加十五個熱辣香骨雞!”
“啊還有,謝謝姐姐的充電器。”我向店員擺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熱乎的食物擺上桌,我將套餐推向?qū)γ娴娜耍┲矣米詈笠稽c現(xiàn)金在服裝店里買的過時短袖,試探地拿起一塊蛋撻,咬在了邊角上。
衣服上印著大大的英文字母,卻被他穿出了t臺秀的感覺。
有臉,果真可以肆意妄為啊。
我撥通剛充上電的手機,打給了江佑。
電話鈴足足響了半分鐘,我有些失望,就在我打算掛掉的時候,那邊突然接通了。
我驚喜萬分:“江佑!你現(xiàn)在在哪呢。”
沒有任何回音,我又試探性的地叫了兩句名字。
一旁的人一邊咬著錫紙上最后一點碎屑,一邊盯著我看。
“滴滴”——是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我氣不打一處來:“有什么好看的!”我啪地將手機按在桌上。
“說不定信號不好呢。”我又嘟囔了一句
“你家人?”他慢條斯理地扯過一張紙。
“男朋友。”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他點了點頭,又拿起了一塊蛋撻,遞給我:“餓不餓。”
我警惕地掃了他兩眼。
“無事獻殷勤。”我并沒有接他的蛋撻。
誰知他彎彎兩眼輕笑了一下,差點給我魂勾走。
“這是你買的,你不吃嗎,諾。”他又向前探了探,舉到了我唇邊。
我一邊狐疑地看著他一邊一口咬了下去,干脆的外皮剛從烤爐里出來,熱乎新鮮,焦香瞬間充滿著整個口腔,我確實也餓了。
5.
“吃完了?”
“嗯。”
“那你可要送我回家。”
???
他揚了揚半邊眉毛,順便拍開了手上的殘渣。
而我瞪大了雙眼,嘴里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含糊不清道:“這是你們?nèi)唆~的規(guī)矩?”
“不是,是我的。”他向后倚在了椅子上,眼里閃過一絲玩味。
行,他救我一命,也算我吃虧,不就是送回家嘛,南海,我懂,回頭姐咬咬牙給你買張機票!
于是我點了點頭,但是看到他雙腿的那一刻,我沉默了一瞬。
這還咋回,不得淹死。
而他下一句話直接把我哽得連拍了好幾下胸口。
“我家在撒哈拉大沙漠”。
合著還是個進口人魚???
不是,以前咱都好說,現(xiàn)在疫情那么嚴(yán)重,這算哪門子事。
他似乎從我瘋狂喝水的狼狽樣子看透了我的心思。
“滄海桑田,我們?nèi)唆~早不住海底了。”
嗯繼續(xù),我順下一口氣用眼神示意著。
我倒要看看還能編出什么花。
“板塊變遷,從前南海的人魚有一部分被迫圈進內(nèi)海,內(nèi)海逐漸干涸,演變成沙漠。”
我點了點頭,編得還像那么回事。
他沒管我,兀自繼續(xù)著:
“不少人魚都演化出了雙腿,但由于我這一輩的血統(tǒng)過于純凈,只有沾染上人族的氣息,才能成精。”
我又點了點頭,但轉(zhuǎn)過來一想,這不是真訛上我了嗎。
我可憐的小錢包可連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我立即擺出一副諂笑的神情,然后拔腿就跑,“拜拜了您勒,您自個去吧——"
“叮鈴鈴——叮鈴鈴——”
門都沒來得及開的我滯住了,完了,手機還在桌上。
我只好強迫自己慢騰騰地轉(zhuǎn)身,小步小步又挪了回去。
“其實,那個,我也不是想跑。”
然后抓起手機迅速地按下了接聽鍵,松了一口氣。
他以一種極凜冽的氣場用眼神示意我坐下,于是我只能乖乖坐下。
“譚杳,我跟你解釋清楚,以后別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來江佑的聲音,似乎還有模糊的女聲,在對他撒嬌。
我霎時愣住了,江佑,是我眾多前男朋友中最乖的一個。
是的,現(xiàn)在看來是前男友了。
“既然如此,把欠我的錢還回來。”
我極力穩(wěn)住我的聲線,又賭錯了啊,這家伙果然也是圖我的錢。
我心底嗤笑了一聲,果然啊,真正的愛情怎么會降臨在我身上呢,畢竟我可是個渣女。
“譚杳,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么,你那些錢,還不都是從我兄弟手里騙過來的。”
“你沒死在沙漠里我真挺意外 ,想要錢?不如先試試怎么活著呢。”
6.
“你愛上過一個人嗎”
我陰郁著臉抬頭對上面前人的目光,好一副被情所傷的模樣。
很顯然,他愣神了一下,想必是被我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吸引住了!
誰知下一秒,他起身拉開凳子,雙手插兜站在我身邊。
白了我一眼。
“跟上。”
“喂干嘛!”
“送我回家。”他的語氣一絲不茍。
我真傻,真的,我居然試圖撿起老本行勾引一個人魚精,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得不到男人的心,要得到一個男人還不容易。
剛剛失戀,面前這個人魚,也長得挺不錯的嘛。
我這么想著,向暮色下站住腳等我的人拋了一個媚眼,毫無疑問地又被白了回來。
“搞什么啊人魚精,咱倆好歹也有個肌膚之親了,我要你做我男朋友不過分吧。”
我癟著嘴,三兩步蹭到他面前,路燈下他的影子被拉得修長。
而他微微仰頭,拿一根食指抵著我的額頭嫌棄似地往后推,動作卻極輕。
“別人魚精人魚精地叫,叫我衛(wèi)池。”
“叫你老公。”
我死皮白癩地?fù)荛_他的手,又朝他俏皮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他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微微往左靠在了路燈桿上。
“和人魚談戀愛,會被淹死的哦。”
暖黃的燈光映在他面上,一半臉被籠罩在陰影下,那雙清透的雙眼斂著一些微妙的情緒。
我微微向后退了兩步,他忽而拉住我的手肘,用力把我拽了過去。
“干……干嘛。”我一只手抵住才沒有完全被他拉入懷中。
他的指節(jié)泛著冷青,捏得我些疼,我想要抽開身子,不想被他牢牢縛住。
“不是要跟我談戀愛嗎。”他低下頭,用近乎蠱惑的語氣在我耳邊噴吐著溫?zé)岬臍庀ⅰ?/p>
“要是敢玩我,你會死得很慘的。”手下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月光漸隱,我倏忽間感受到一陣涼意,一種脖子上架著一把刀的涼意,我回過神猛地抬手推開了他。
他挑了一下眉,順勢也松開了我的手。
轉(zhuǎn)瞬間他又恢復(fù)了自若的神情,仿佛剛剛那種威脅的話并不是從他口中而出。
“不是吧,玩不起啊。”我嘟囔著揉了揉剛才被他制住的手肘,心有余悸。
“不玩就不玩嘛,誰還缺男人了”,我又音量極低地切了一聲。
他狹長的雙眼瞇了一下,卻很快舒展開了,一絲笑意浮上他的唇角,而后遞給我兩顆晶瑩的東西。
“這是什么?”我眼睛一亮,轉(zhuǎn)頭就把剛才的事情拋諸腦后,這看起來好像很值錢!
“這這這,難道是人世間最后兩顆鮫珠!”我小心地將它們捧在手里,又呼了一口氣擦了擦,真閃!
他的視線從兩顆珠子落到我臉上,片刻,調(diào)笑地拋出一句:“不值錢,海水而已。”
然后,轉(zhuǎn)瞬間,我眼巴巴地看著這兩顆小東西化成了一灘液體,從我的指縫間消失不見了。
“你玩我?!”我調(diào)高語調(diào),手一甩怒著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他滿不在乎地拋出一句:“逗你開心。”
“誰見到錢不見了會開心啊!”我沖他吼了一句,音量大到給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被我剛才的暴起嚇到了,出口的聲音帶著些遲疑:
“我不是故意的。”
他見我仍死咬著嘴唇,目光沉了沉:
“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
這也太嚇人了!!人魚社會不是法治社會嗎??
我趕緊給他拉到了一邊。
“不能殺人。”我義正言辭地叉腰仰著頭教育他。
“錢呢,可以再說,人不能殺。”
7.
白教育了,叛逆人魚在線出擊。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江佑還是個行動派。
樓梯間唯一的亮光從對面的窗戶打下來,照在江佑的臉上。
而衛(wèi)池,將刀片抵在了江佑的喉口。
“動作蠻快嘛譚杳,hēi社會小男友?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江佑從牙縫里擠出一段話。
話未落地,他的腦袋就被狠狠按在了墻上。
他悶哼了一聲,和衛(wèi)池的眼睛對上:“她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嗎?”
衛(wèi)池沒有搭話,不耐煩地砸了一下嘴,偏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江佑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衛(wèi)池,眸中閃過一絲驚愕:
“有點東西。”
我站在一旁冷笑了一聲:“有夠蠢的,要殺我還親自來一趟。”
五分鐘之前,我拉著衛(wèi)池打包完午飯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下一秒,天降鳥屎,一坨砸在我噴香的面條上——沒蓋蓋兒。
白色的糞便噗嗤沉到了碗底,順便把熱湯崩在了我手上……
哪只鳥那么不長眼睛!我仰天長嘯,想著非要給它的鳥生好好評判幾句。
誰曾想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樓頂?shù)哪抗狻?/p>
我歪頭,沒顧上鳥了,主要是這人有點眼熟,不止一點。
“江佑!”
那人猛地愣住了,手一抖,花盆恰恰砸到了我的腳前。
啪一聲碎了,露出土里豎藏著的刀片。
而此刻,這塊刀片在江佑的脖子上刻出一條紅線。
他往后仰著頭,整個身體壓在樓梯的墻面上
紅線滲出血來,一絲一絲。
“第一次干壞事不熟練吧,姐來教你?”我上前捏住他的臉,用不屑的眼神打量著他。
那一刻,我恍惚了,這張臉是我在夢里也見過無數(shù)次的。
誰一次次出現(xiàn)在你的夢里,你的心就屬于誰了。
而現(xiàn)在,他一臉的乖張,那雙眼睛透露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千刀萬剮的兇狠。
我很快清醒了過來,因為我發(fā)現(xiàn),越來越不對勁了,江佑的臉色逐漸蒼白。
“衛(wèi)池!”
我松手,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見了這個男人眸子里的暴戾。
刀片還在往里面深入,我迅速扼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外推,可他紋絲不動。
我手足無措,情急之下,一咬牙盡全身的力氣撞了過去。
受到重?fù)簦蚝篚咱劻艘徊剑瑯翘蓍g狹小,我踩空了。
閉眼之前,我看見衛(wèi)池眸中蘊著一絲怒氣不解地掃過我的臉。
十二級階梯砸過我和他的后背。
江佑也失去支撐癱倒在地。
我睜開眼還未顧及身上的疼痛就上樓撲到了江佑旁邊。
他暈了過去,我手忙腳亂地扒開他向上聳起的衣領(lǐng),傷口較深,但好在只有少量的血往外滲。
我掏出紙巾按在他的傷口上,很快紙被潤紅了。
應(yīng)該是沒有傷到動脈,我松了一口氣。
“你還挺喜歡他。”背后傳來了一道幽幽的聲音,夾著些隱忍。
我愣住了,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先撲上來。
后知后覺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衛(wèi)池半撐著扶梯,后頸一片深紅,小口喘息著。
我才意識到,剛才,有一只有力的手掌覆在我的腦后。
……
“你就不怕我也拿刀殺了你。”他扯著嘴角,話中透著涼意,刀片被他扔在了地上,沾滿了血。
同樣在流血的,還有他的另一只手。
滾下樓梯時,他來不及扔掉刀片,也怕傷到我,只能收手攥在了手里。
黑墨般的發(fā)絲隨著他的喘息一顫一顫,昏暗的樓梯間,仿佛一點光也沒有。
“我……我去買藥。”
我咬了咬下嘴唇,低頭迅速走下樓梯,路過他,被他反手拽住。
“有那么能么。”
他低頭看向我的膝蓋,那里一片血肉模糊,我倒吸了一口氣,剛才的疼痛現(xiàn)在才噬過來。
我下意識地哼了兩下。
挺有意思的,男人的套我上多了,人魚居然也會玩這一套啊。
其實這點傷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作為一個考古狂熱者,我什么險境沒進過,什么傷沒受過。
8.
“這就是他把你一個人丟在沙漠你也不怪他的原因?”
衛(wèi)池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咬了一口面包。
“再說了,當(dāng)時考古隊也需要他回去。”
“我能理解……”
我發(fā)出的聲音細(xì)如蚊蠅。
衛(wèi)池驚得微微張開嘴,眉頭緊蹙,仿佛我腦子不好使。
我立馬反駁:“退一萬步講,你一開始穿的褲子還是他的呢!”
意識到這話不對,我又趕緊理虧地閉上了嘴。
“譚杳,你一向?qū)ο霘⒛愕娜四敲创蠖葐帷!?/p>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里深沉如幽譚。
我一頓,突然的危險感讓我下意識后退,卻被他一下壓坐在床上。
清冽的氣息籠住我,混著絲絲血腥味,四周的光線瞬時暗了幾個度。
碎發(fā)落在他的額頭上,他略微俯下了身。
“如果你想跟他回去,我現(xiàn)在就會殺了你。”陰冷的聲線從男人的唇中吐出。
我眸中一閃,他的手撐在我身后,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尖,我喘不過氣。
但是,我看見了一絲濃血劃過他白凈的脖頸,墜進他的衣領(lǐng)內(nèi)。
“紗布崩開了。”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微微向上坐起來一點。
拿一只手支撐著,另一只手輕輕拉開了他后面的衣領(lǐng)。
是一個近乎擁抱的曖昧姿勢。
“別動啊。”我微微皺眉。
醫(yī)用膠帶崩開了一邊,面前人后頸的肌肉線條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里面的傷口面積不小,露出可怖的深紅色。
“疼嗎?”我重新?lián)崞搅思啿迹寗幼鞅M可能地輕。
“我之前也傷到過這里,給我疼得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我繼續(xù)若無其事地念叨著。
我算是看清楚了,這條人魚不是好惹的。
還好我也不是吃素的,當(dāng)我玩的那么多男人白玩的。
“不痛。”他干脆直接地打開了我的手,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我不受控制地緊了緊手下的床單,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瞇了瞇眸子,嘴角噙著冷笑:“別演。”
我的呼吸滯住了,連帶的我的身體,一動不能動。
想到他剛剛的問題,我才趕忙開口:
“不可能!我哪也不去。”
屋里的燈閃了兩下,我咬緊了下嘴唇。
“那當(dāng)然最好了。”他低聲呢喃,眼底的偏執(zhí)消失不見,對我露出一個紳士的微笑。
而我,只有一聲冷汗。
他松手起身的那一刻,我只有一個想法:
我一定要治好這個病嬌!!
不然這也太嚇人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死無葬身之地。
9.
我不是沒有談過病嬌男朋友,講道理,安想算一個。
算是我的……前前男友吧。
他是個孤兒,我可憐他,答應(yīng)和他交往,僅僅是可憐。
當(dāng)然,還有看他長得不錯。
直到那天晚上,他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刀站在我家客廳。
打開門的那一刻,我看見咕仔躺在地上,斷了氣。
他陰沉著臉開口:“譚杳,你為什么,不能喜歡我呢。”
這話把我問住了,我確實不喜歡他,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不能說海王就不渴望愛情吧,但是我不配啊,我玩的男人太多了。
愛情看不上我這種人。
最后他把刀尖對準(zhǔn)了我,然后……我報警了。
從那個時候,我默默許下一個愿望:
愿法治社會再無病嬌。
但是這個人魚算怎么回事!!
下一秒我思索了一下,人魚,報警有用嗎。
于是我撥通了110。
“您的手機已欠費。”
我一攤手,意料之中罷了,我這比臉還干凈的口袋。
下一秒,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于是我火速蹭到了還暈著的江佑旁邊。
他面容平靜,呼吸卻十分均勻,我試探地?fù)芰艘幌滤氖郑瑳]有反應(yīng)。
“真是廢物,嚇暈也能暈?zāi)敲淳谩!?/p>
一旁安靜下來的衛(wèi)池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我掏出江佑口袋里的手機,抓起他的手指蓋在了指紋識別處。
一層又一層,我打開了他的微信錢包,順便給自己開了個熱點。
【余額八千】
我眼睛一亮,噠噠噠地連點了幾下,略微思索之后,又在備注中加上了“自愿贈予,永不追回!”
兜里的手機一震,我滿意地點下了確認(rèn)收款。
隨之對著他的臉報之一笑:“不算搶劫吧,暗殺我的代價。”
“叮咚——”
他的手機發(fā)出了信息提示音。
正準(zhǔn)備把手機塞回去的我好奇地喵過去,屏幕上顯示著來信人:“小荷”。
我一挑眉,有點東西啊這家伙。
“江佑哥哥,最近錢夠花嘛,不夠的話,記得來找我哦~”
我心底嗤笑了一聲,又好好端詳了一下他的臉,白凈倒是白凈,就是不知道私底下做了多少不干不凈的東西。
我利落地整理好一切,打開酒店的門,向衛(wèi)池示意跟上。
他雙手插兜掃了江佑一眼,我拉住他的手腕給他拽了出來,砰地就把門關(guān)上了。
“不用看了,睡得正香。”
10.
“現(xiàn)在怎么不心疼了。”
我一邊快速查看最近的車票,一邊對付著衛(wèi)池嘴里冷嘲熱諷的話。
“心疼我給他的錢。”
今天一點風(fēng)也沒有,我攔下了路旁一輛出租車。
司機緩緩搖下車窗,精明地打量了我和衛(wèi)池一眼。
而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城里人。
“去哪啊小美女。”
“火車站。”
司機眼里明顯地亮了一下,火車站不近,但是小鎮(zhèn)的出行方式十分受限。
我在地圖上面研究了好半天,也沒看見公交站的標(biāo)志,應(yīng)該是隨叫隨停的老式公交運營。
“那上車吧。”
我留了個心眼,一把扯住打算拉開車門的衛(wèi)池。
“多少錢。”
司機滴流眼睛一轉(zhuǎn):“五百。”
五百!!!我掂量了一下五百在八千中的比重,果斷把衛(wèi)池拉回我身邊。
“咱們不坐了。”
衛(wèi)池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看看看,看個屁啊!真是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司機輕蔑地哼了一聲:“小女娃兒哦。”
汽車揚長而去,激起一層沙土。
“你很缺錢?”
“那不廢話。”
我打開手機上的地圖,向他示意:
“首先,咱們?nèi)ミ@。”我點著一個沿海的城市。“然后,帶你辦個簽證。”
不對,我忽而想起來他沒有身份證,別說簽證,連車票都買不了。
我撓了撓頭,又想起來,江佑一向喜歡把身份證放在手機殼后面。
“其實……”衛(wèi)池遲疑著開口,“我不回去也可以。”
“開什么玩笑,我自己都養(yǎng)不活。”
不回去?不回去那不是 把我當(dāng)猴耍嗎。
我拉起他的手腕往酒店的方向拽。
他卻定住腳,擰動我手中的腕節(jié),抽出來。
光線從他頭頂?shù)乃榘l(fā)中照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抬起,捻去了我發(fā)梢上的一絲浮毛。
我怔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溫柔。
瘦削的肩膀微微壓下來,他附身看我,清澈的眸子閃動著笑意。
“我有錢。”
開什么玩笑,他哪里有錢。
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的笑意更深了。
他抓住我的手,往他的后頸伸。
我疑惑不解。
然而下一秒,他就帶著我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砸在紗布上。
我驚呼,面前的人悶悶的發(fā)出了吃痛聲。
他面色痛苦地彎下身子,下巴落在我的肩上,兩顆晶瑩的珠子滾下。
后面已經(jīng)開始有新鮮的血液涌出,傷口裂開了。
“疼嗎。”
我拿另一只手去摸包里的紗布,然后環(huán)住他,重新貼在傷口上。
“譚杳,愛上我,和我在一起吧。”
他聲音細(xì)微,氣息均勻地鋪在我的脖子上。
我的手滯了一下,然后推開了他。
他伸出手,給我展示兩顆我似乎見過的東西。
“這次是真的。”
他一字一頓,眼中滿是真誠。
我也聽說,鮫人的眼淚,會化作鮫珠,價值連城。
“這是籌碼?”
“是見面禮。”
【通知~】
明天上架啦,感謝大家的不棄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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