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費
作者:張悄悄|發布時間:2023-08-02 02:58|字數:5734
池宴是江城所有女姑娘的理想型,身邊卻空無一人。
傳說他生人勿近,一個女人只是在他面前賣弄風sāo,從此就查無此人。
但那天我喝多了,賴在他的背上不肯下來。
人人都以為我完了。
他卻小心翼翼地背著我走了十公里。
“乖,我們回家。”
……
池宴把我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縷了縷我凌亂的羊毛卷。
手還沒離開,就被我一把拉住,隨后吐了個痛快。
我瞇著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滿是嘔吐物的地毯。
頂著一臉的緋紅,明知故問。
“怎么辦,要不然把我掃地出門吧?”
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就手腳麻利地蹲在地上收拾起來。
他弓起的背是那么陌生而熟悉。
小時候因為我,他和人打架,被打壞了脊柱,差一點成了殘廢,養了好久才康復。
我伸出手,想要戳一戳他,卻因為酒精的作用而沒有控制好力道。
他一下子跌坐在那一灘泥濘里,無奈但又一臉寵溺地看向我。
“晚上不想睡覺了?”
“想你陪我。”
他分不清我半醉半醒的話有幾分真假。
“早早長大了,不能……”
“不能和哥哥一起睡。”
我翻了個身,不再言語,若有似無地看向窗外。
假裝說,“哥,我們家的院子真漂亮,你看繡球花都開了。”
池宴沒有言語,多年的相處早已經形成默契。
當我說風花雪月的時候,心里一定想的是凄風楚雨。
我抱住他,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里。
“我難受。”
“吐吧,把酒都吐出來就好了,我來收拾。”
“胃里的酒吐出來就好了,心里的酒怎么辦?”
“早早……”
“池宴,我還是不能原諒你。”
我看似沉沉地睡去,把臉藏在被子里不讓他發現我打濕的枕頭,卻在黑暗中忍不住偷偷看他。
池宴輕手輕腳地打掃好房間之后,呆呆地蹲坐在我的床邊。
他拉起我的手,輕聲說,“對不起。”
可是總有些錯,沒有彌補的辦法,沒有回頭的路。
清晨,盡管頭疼欲裂,但在鬧鐘響起的那一刻,我還是堅持起床。
媽媽關切地拉著我的手,“昨晚睡得那么晚,早上就不用起來陪我們吃飯了。”
我低著頭檢討著,“讓你們擔心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媽媽安慰我,“好孩子,偶爾和朋友們出去玩玩也正常。只是你這個工作還要應酬,要不然就別做了,在家里當媽媽的小公主多好。”
我感恩媽媽的疼愛,但說到底我沒有在家里好吃懶做的底氣。
許是看出我的遲疑,媽媽繼而又說,“不想當家里的小公主,不然去當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
爸爸媽媽相視一笑,“你李叔叔家的兒子回來了,他可是有名的京圈太子,家世教養樣貌都很好。”
李家和池家是世交,又是生意上的伙伴,門當戶對的婚事自然是理所應當。
見我沒說話,媽媽當成默許,積極地張羅起來。
“那明天媽媽就安排你們見面。”
“早早還小。”
池宴從客廳走來,面無表情卻擲地有聲。
雖說他和我一樣不過是領養來的孩子,但池家的產業早就已經交由池宴經營管理。
特別是在兩年前,他力挽狂瀾讓風雨飄搖的公司重獲新生,在池家的地位更是穩如泰山。
他開口,爸爸媽媽是要顧及的,連聲說了兩句“罷了”,就再沒提起。
一家人各懷心事地吃完早餐,我正要出門,聽到池宴和爸媽的交談。
“不用擔心早早,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她。”
“可是你護她一次,能次次都出面嗎?”
“能。”
池宴,你可真夠雙標的。
昨晚還說我長大了,今天又說我還小。
到了公司昨天還對我擺官威逼酒的主管,今天就端著紙盒箱喪眉耷眼地辦理離職手續。
八卦的同事們在議論著他得罪了什么人,被連夜肅清。
“聽說接替他的李可嘉可是一位京圈太子。”
“在國外賭輸了一棟樓被他家老爺子押回來的。流放在咱們這里體驗生活,小懲大誡。”
同事賈思敏眉飛色舞地說著,幾個待字閨中的女同事也瞬間被點燃,每個人都描眉畫眼。
只有我對著電腦屏幕的效果圖感慨,京圈到底有幾個皇上,這么多的太子。
而下一秒,傳說中的京圈太子就亮了相。
廓形T恤印著花里胡哨的字母,牛仔褲艱難地卡在胯當間。
看不出京圈,倒是很西海岸,與這莊嚴肅穆的辦公室格格不入。
幾個女同事爭先恐后地跑去給新領導送溫暖,人間有真情。
我默默打開外賣軟件,在做午飯打算。
突然有人敲了兩下我的電腦屏幕。
“怎么,小爺沒有外賣香?這位女士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以為我不搭理他,讓李可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就能覺得無趣放我一馬。
沒想到,往后他更是變本加厲。
做報告拉我一起,他光署名,不干活。
吃午飯放著豪華大餐不吃,天天抄我外賣單。
我一個辛酸的打工人,論武手無縛雞之力,論文……還不如武。
只能繞路走,能躲就躲。
誰料想,沒出三天,辦公室就傳來新緋聞。
以賈思敏為首的幾個女同事,自己餓虎撲食李可嘉不成,就來拿我撒氣,指桑罵槐地說了好久。
“我可真是小看了某些人,平時裝得跟小白花似的,領導敬酒也不喝,陪客戶也不去。結果來了個京圈太子,兵法都用上了,欲擒故縱玩得可是真轉。”
“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唄,也不看看自己二兩重的骨頭配不配。”
我其實沒生氣,她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無所謂,但卻沒想到會有人為我出頭。
不知怎么的辦公室突然安靜了,剛剛還在嚼舌根的同事齊齊看向門口。
我還沒等抬頭,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笑話,我池宴的妹妹看上誰都叫下嫁。”
池宴高高揚起的頭顱和微微挑起的眉宇,不怒自威地站在那里,明明沒向前走一步,卻讓人不由得想要退后,唯恐被這強大的氣場波及到。
而他只有在看向我時,眼里的冰雪才融化成春花,百年一遇地笑得和煦。
“早早,你說對嗎?”
在原本趾高氣昂的同事們紛紛倒吸涼氣不敢出聲時,李可嘉倒是激動地沖過來。
“什么?池早你是池叔叔的女兒?那你豈不是我媳婦?”
李可嘉你完了,我看到池宴攥緊拳頭了。
可他還不知天高地厚地直管池宴一口一個“大哥”地叫,甜膩地讓人反胃。
為了避免池宴血洗公司,我趕忙上前打圓場,拉走他問他怎么會來。
“來談融資,不然前幾天的咸豬手怎么能滾那么快。”說著池宴又看向賈思敏她們,鄙夷地看向我們總裁。
“還有這幾個,都處理干凈吧。”
瞬間辦公室哀嚎遍野,抱著我這棵救命稻草鞠躬認錯。
但李可嘉自從知道了我們兩家的關系,對我越發殷勤,那架勢仿佛明天就用花轎把我抬進門。
雖然我對他并沒有什么興趣,充其量也就只是個同事。
但爸爸媽媽知道了我們的事之后倒是非常高興,這是我在媽媽臉上第一次看到對我感到欣慰的表情。
我看向不遠處打著電話為操持家里公司忙碌的池宴,或許我能為爸爸媽媽提供的情緒價值也就只有這一件事了。
我順從地答應他們會考慮和李可嘉交往。
而這時,池宴說了一半的電話掉在了地上。
他回頭看著我,任爸爸媽媽開懷的笑聲,都沒能讓他的眼神有一絲偏移。
我向他眨眨眼,沒有出聲,對著嘴型說,“就這樣吧。”
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嫁給誰就都一樣。
李可嘉、王可嘉、張可嘉,無所謂的。
我和李可嘉的感情進展順利,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這讓他似乎以為我們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說話做事就越發大膽。
一天去看完電影,他試探地問我。
“去我家嗎?”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閃過,站在了我們中間。
高出我一頭多,完完全全地籠罩住了李可嘉。
“如果我沒記錯,你們還沒結婚。”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讓你坐輪椅回京。”
“早早,回家。”
坐在池宴車里,他一言不發,一腳油門踩到底,能看得出來怒氣值飆升。
他精致的金絲邊框眼鏡折射出的車水馬龍,與車里降至冰點的氣氛格格不入。
那天我們誰都沒說話,但我坐在陽臺看見他房間的燈一晚上都沒關。
本以為池宴出面能讓李可嘉老實幾天。
他卻央求了他的父母,來家里商議婚事。
兩家人在我家的院子里圍桌而坐,笑得合不攏嘴。
李可嘉當著大家的面向我求婚,“池早,嫁給我好嗎?”
我微笑著陪在旁邊淡然地回答,“好啊。”
任誰看都是一對天賜良緣。
兩家人都喜笑顏開,多好啊。
但就在這時,池宴卻把我用力一扯,不顧眾人的目光,把我拉到偏僻一隅。
耳邊還是他們為了這皆大歡喜的婚訊的慶賀聲。
池宴的眼睛卻像鷹一樣盯著我。
半晌擠出幾個字,“你喜歡他嗎?你就要嫁給他。”
我別過臉去,“喜歡啊。李可嘉又帥,還家世顯赫……”
“你自己信嗎?”
還不等我說完,池宴就把我壓在墻上。我們兩個人在陰影里,像是與世隔絕。
他的手捏著我的下巴,讓我不得不去對上他的眼神,而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似乎很久沒有像這樣對視了。
我怕他看穿我的偽裝和心虛。
“你喜歡的人是我,以為我不知道嗎?”
“所以呢?我喜歡你,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對于我的反問池宴不再說話,我知道他根本回答不上來。
我們是一個戶口本上的兄妹,其余還有什么好說的。
“池宴,你憑什么逼問我,你又準備拿什么回答我。”
“從你變成池宴,我變成池早的那一天起,我們之間就沒有可能了。”
我推開他,讓他暴曬在太陽光下,好清醒清醒。
不知是眼光太大刺痛了眼,還是剛好吹來的秋風,讓他的眼睛紅了。
“早早,再給我點時間。”
“池家對我們恩重如山。和養育之恩相比,愛情不值一提。”
裴宴,我們認命吧。
十年前。
這世界上還沒有池宴和池早。
只有孤兒院里的裴宴從為了一個好心人捐贈的小背心和兩外兩兄妹打到頭破血流。
最后以掉了一顆牙為代價,獲得了小背心的所有權。
他拿來給我的時候,小背心上沾得血跡斑斑。
可我好開心,滿心歡喜地接過,連洗都沒洗,就迫不及待穿在身上。
仿佛那不是一件背心,而是灰姑娘的裙子。
我問他,“好看嗎?”
“好看,這樣早早以后就不用含胸駝背的了。”
那時的我十二歲,正是發育年齡。
我也害羞,可是囊中羞澀也沒辦法。
只能也盼夜盼地希望下一批捐贈的衣服里會有些能穿的。
可胸部日漸隆起,引得孤兒院里好多男孩子偷看。
裴宴為此和他們打過好幾場架,多數時候是給別人點顏色,但有時候也被揍。
我穿著他幫我搶來的小背心,用沾了酒精的棉簽幫他擦嘴角上的傷。
這時,那對兄妹又帶了更多的幫手來報仇。
“喲,我說裴宴怎么總是護著這個小不點,原來是情妹妹啊。既然大家都愛看,何苦讓她穿上呢。”
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看向我的胸,又發出兩聲尖銳的笑聲。
裴宴起身,再次進入戰斗狀態。
“你嘴巴放干凈點。”
“怎么,早早歸你了?”
“對,以后早早就是我一個人的。誰想欺負她,先過了我這關。我裴宴,哪怕有一口氣在,也不會任由你們這些混蛋臟了她。”
那天裴宴被他們打到脊柱斷裂,但他始終抱著我,沒有一刻松手。
我和裴宴在孤兒院里相依為命。
他大我三歲,說再有三年他就成年了,他會出去打工賺錢,然后接我出去。
說著,他還亮出他的肱二頭肌,向我展示他的搬磚潛力。
我信他,在我知道我爸媽不會死而復生之后,唯獨相信這件事。
但沒想到,池家先來了。
那天,孤兒院聽說一戶有錢人家想來領養孩子。
老師們把大家都梳洗干凈,穿上最整潔的衣服,站了一排。
那些平時調皮搗蛋的孩子也都裝作乖巧的模樣,就盼著能搖身一變成為闊少爺闊小姐。
我把辮子梳了三遍,在確定很整齊后,站在旁邊。
裴宴問我,“你想被帶走嗎?”
那時我沒看到他有些落寞的眼神,小小的年紀只能思考眼前的事。
我說,“我想有個家,想早點離開這。”
裴宴點點頭,像是在謀劃些什么。
緊接著,在池家夫婦來時,他一反常態地搗亂。
我怕他被罰,就趕緊叫他站好,說了很多教育他的話。
卻聽到他殷勤地笑著跟池家說,“選她吧,她可乖了,每次我搗亂都是她管教我。”
原來他是為了我,才出的那些洋相啊。
可事與愿違,池家說離經叛道的孩子有出息,而且他們想要一個兒子。
選中了裴宴。
裴宴要走了,我將變成一個人。
幾個本就對我虎視眈眈的男孩,這下更加肆無忌憚,得知裴宴要被領養,就明目張膽地謀劃怎么欺負我。
我整天以淚洗面,卻不想裴宴被我連累,當他的面還要裝作沒事人。
“早早,我不去了,留下來陪著你。”
可哪怕是年少的我,也知道成為池家的孩子,他就將有多么光明的未來。
他再也不用去打工,去搬磚,去靠苦力討生活。
我不能毀了他金尊玉貴的人生。
為了讓裴宴死心塌地地走,我和幾個男孩演一出戲,假裝和他們言歸于好,又表現出對裴宴可有可無的樣子。
本以為他會放心地走。
可沒想到,在池家人來接他的那天,他跪在他們面前,求把我也帶走。
“可不可以帶她一起走,早早很聽話的,吃很少也能干活,有她管著我,你們也放心。如果你們肯也領養她,我發誓以后考上最好的大學,賺最多的錢。”
“求求你們了,沒有我在這,她會死的。”
池家夫婦對視一眼,又看向我,也動了惻隱之心。
于是問我,“那你愿意跟我們回家嗎?”
我在裴宴的喜極而泣里,咬著下唇說,“我愿意當他的妹妹。”
那天起,裴宴變成池宴,早早變成池早。
我們是池家的兩兄妹,離開了龍潭虎穴的孤兒院,成了永遠的一家人。
只是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我們是用什么換來的安穩。
直到我十八歲那年,池宴二十一歲。
我們已經來池家六年,在外人看來,我們是相親相愛的兩兄妹。
他經常接我放學,因為帥氣,還總是會引得女同學尖叫連連。
我問他,“你會交女朋友嗎?”
他每次都會摸摸我的頭,和小時候一樣。
可是我已經長大了。
長到情竇初開那么大。
也知道了,他是我不能喜歡的人。
一邊是對我無微不至照顧的爸爸媽媽,一邊是他。
我像站在天平上左右搖擺的小丑,稍有差池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其實我偷偷去找法律系的同學問過,怎么才能解除領養關系。
我甚至卑鄙地想過,我和池宴可不可以回到原點。
可那天我回到家,聽到爭吵中的爸爸媽媽在談離婚的事。
他們的一句話就讓我瞬間破防。
媽媽說,“我要帶著早早離開。女兒大了,以后心里話是要和媽媽說的。我不能讓她再次失去媽媽,我也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了。”
爸爸說,“你休想,離婚可以,但早早不能走。她是我池家的女兒,一輩子都是。”
視我如己出的爸爸媽媽,叫我如何背叛。
池宴,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可我是有良心的。
我從沒忘記過我們年少時的憧憬,只是永遠不能夠了。
你說等長大了天涯海角也要帶著我。
你做到了,只是要以兄妹相稱。
“小姐,您一個叫賈思敏的同事找您。”
劉媽打斷了我和池宴的對話,也正好結束這不知道如何才能收場的話題。
誰知剛回去,就看見一團人圍在一起,也絲毫沒有之前的歡聲笑語。
取而代之的是保姆、司機都亂作一團。
媽媽在著急地大喊著我和池宴的名字。
從沒有見過她這么失態的樣子。
我們趕緊跑過去,看見爸爸躺在地上,身邊還有一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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