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周莉很討厭謝至。

　　我點了點頭：“我們離了，我提的。我剛從民政局回來。”

　　周莉眼睛瞪圓了，過了好一陣她才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天：“老天保佑，我生日愿望成真了！”

　　“什么？”我不解。

　　周莉白我一眼：“我生日許的愿，許我暴瘦暴富，陳沅脫離苦海。”

　　“那你這愿望確實挺準的。”我接了一句，緊接著問道：“我想不通，我為什么會和謝至這樣的人結婚呢？”

　　我確實愛過謝至。

　　但絕不會是現在的謝至。

　　一定是在被我遺忘的記憶里，發生了什么變故。

　　我期待地望向周莉，希望她能給我一個答案。

　　周莉和我高中時候鄰座，大學時候同班，在我那段大塊大塊缺失的學生時期記憶里，周莉算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懷疑我是假失憶，周莉也是，但她只是狐疑地看了我幾眼，轉手拿起桌上的熱茶。

　　“曾經的謝至，會把這杯茶吹到溫涼親手喂給你。”她說完這話隨手將茶倒進腳邊的水桶里，“但現在的謝至，把茶水倒掉都不會看一眼你。”

　　與周莉話音同時襲來的，是我腦海里的一些破碎掉的畫面。

　　是寂寂黑夜小巷里，揚著笑替我提書包，護送我一路的謝至。

　　是滂沱大雨里他那把向我傾斜，盡力遮蓋我全身，全然不顧自己的傘。

　　是我被爸爸推進湍急河流里后，滿岸圍觀者，唯有他毫不遲疑，縱身一躍。

　　是被救上來后，他面色慘白，卻瑟縮著身體挨近我，竭力溫暖我。

　　我渾身顫抖，哭著問他：“謝至，你怎么敢跳啊？萬一……萬一……”

　　他與我額頭相抵，那一刻世界靜寂，我聽見他說：“別哭，陳沅沅。縱使萬劫不復，我亦甘之如飴。”

　　最后一個畫面，是謝至裹著厚重的棉襖，站在宿舍樓下門口，仰著頭看我笑。

　　他凍得發白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聲音。

　　他好像在說。

　　陳沅沅，等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那樣好的人，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周莉突然握住我的肩膀，她用力地搖晃我，促使我回神。

　　“陳沅，不要回頭，現在的謝至不值得你回頭。”

　　我心亂如麻，但鄭重點了點頭。

　　晚上我下班的時候，一出門正瞧見謝至在門口等我。

　　他靠著車而立，一身昂貴的西裝，雙臂交疊放在胸前，望著遠處的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謝至長相出眾，身高又實在優越，渾身流露出一股矜貴之氣，引得街上路人紛紛側目。

　　暮色落了他滿身，仿佛給他周身渡了一層光。

　　他總是最惹眼的那個。

　　我腦袋里沒由來冒出這個想法。

　　周莉捏了捏我的胳膊，小聲跟我說道：“千萬別回頭。”

　　我沖她笑了笑，周莉嘆了口氣，跟著她男朋友走了。

　　謝至好像聽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他回過神來看我，語氣平緩。

　　“上車。”

　　我拉開后車門坐在后面，謝至只是看了一眼我，什么也沒說。

　　我和謝至一路無話，但這種沉默讓我感覺到熟悉。